金秋九月,天湛蓝辽远,黄土地里生出的朵朵麦穗在风中摇曳,为周围渡上一梦幻的金黄。皮肤闪着耀眼阳光的庄稼人,望着一望无际的麦田,露出欣喜的神情。
又何曾是今日呢?这片静柔结实的黄土地,目睹了多少尘世兴衰,经历了多少天灾人祸,有多少人为它欢喜,为它哭泣。
它毫无怨言,以己之身养活了一方农民。
我的家乡始于秦朝,历史源远流长,但那一抹萦绕在鼻旁的泥土清香在远古天雷第一次炸响时,便在天地流连,像一个顽皮的精灵,上蹿下跳,只待有一人赏识它的优处。
直到愚昧的人们打开了民智,她像是铅华散去的人妇,为人们滋生着稻麦,听吧,那如窃窃私语的风动,是她如铃铛般的欢笑,和着庄稼人俗气但通透的话语,在空中百转千回,飘向远方,青山都无法将其隔绝。
奶奶就在这片土地上讨生活,年过花甲的她,执意要留在乡下。儿时我不理解她的用心,每在要回家时,坐在车上,摇下车窗,泪眼婆娑,拉着她的衣摆,撒娇卖乖让她来城市陪我们。
她总是轻轻笑着,清风卷起她的白发,风尘扫过她满是沟壑的面庞,破旧的宛若上个世纪的衣裳沾满泥土,透着来自地底的清香,她不语,乡村表达着它的不舍。
临走时,她总要絮絮叨叨的叮嘱我们不要辜负她那一车厢的粮食,我漫不经心地听着,暗自嫌弃着她那满是沙粒的粗粮,回到家中,也常常是让父母买圆润洁白的新米,不吃那仿佛饱经风霜的米粒。
直到我第一次远行,固步自封的她,第一次尝试着寄快递,是一包泥土。
上面有一行清秀的字,想来是村中的先生写的:拿去吧,你爸当年也是拿着一包土去的,想家了就闻闻。
看完落泪,一滴滴泪珠打湿了轻薄的纸信,透过湿润的白纸,我仿佛看到了她抛下一天的耕作,锁上房门,一步步踏进县城。她真傻,她难道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孙女早已没有乡土情怀吗?
不,后来我一次次在挫折中嗅着那一丝泥土清香时,才知道她的智慧,我这一滴泪水洒在家乡的土地,我和它早已密不可分。
我们从来都是从阡陌纵横的乡村里生长的孩子,那一捧土,是我们生命的源头,是我们心房中最柔软的地方,无论我们都落风雪去赶赴哪座城,我们都坚定地知道,那是我们最心安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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