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李的理发店透露着爱意

观察员 毒舌杂谈 63 0

“剪不断,理还乱。”

在善良街上,有个门牌号是362的地方,那是老李的理发店。

老李是我们村最不会理发的,却开着最红火的店。

老李的理发店总是开的很早,猫头鹰在参横斗移的树上刚进入梦乡,母鸡内心中的那颗小太阳刚被唤醒。老李在门外深深地打了个哈欠,理发店开张了。

来往的人很多,有五六岁的幼童,薄暮之年的老伴,也有手拿公文包的上班族,亦或衣衫褴褛的乞丐。

队伍总是排的很长,拐过街角了,人依旧匆忙赶来,此时,无论是焦急的、烦躁的,流着汗的还是若无其事的,生气的抑或迷茫的,总会在这时保持一致的宁静祥和。环卫工人前面是老板,小孩面前是老人,水果小贩后面是乞丐,本是两个生活在不同层次的人,现在却聊的十分欢乐,毫不违和。

老板失了往日的严肃,露出了晨日下最灿烂的微笑;环卫工人失去往日的疲惫,皱纹也如娟娟流水般的舒展开来;连乞丐也失了往日的落魄,连那件破烂不堪的大衣在他人看来也是一种美感,水果小贩也会毫不吝啬地拿出包中的新鲜苹果,向后面一个一个地传下去,没有多拿的,也没有因没得到而生气的。

这时的这条队伍仿佛被一条无形而温暖的绳索连接着,没有中途退出的,他们其中有些人似乎也不是为了理发而来,只是想去看看一位他们的老朋友一老李。

“依好,来剃头啊。老李总会迈着年迈的步代,恭恭敬敬地给每一位客人鞠上一躬,有些人劝他“老李,你年纪大的了,身体还要不要的了。“小赤佬,你晓不晓得,这是规定的啊。”老李的声音,雄厚中带着一丝沧桑,等到人坐到那个有着二十多年历史的椅子上时,总会发出一声刺耳的“吱呀”声,很多人问他怎么不换一个新的,他总会略带着一丝骄傲地说上一句:“这是我和我的老伴拍结婚照时坐的哩。”也正是因为这句话,每个人坐上去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,生怕坐碎了什么。

老李的眼睛不好,理发时总要带着一个老花眼镜,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。没有花里胡哨的洗发水,没有电动的剃发器,只有一盆普通的清水和一个大剪刀。一次一位母亲带着孩子来剃头,母亲说:“不听话,李爷爷就要把你的耳朵剪掉了。”老李一边摸着胡须一边笑着:“我们家的小孩就没有不听话的哩。”

随后用那粗糙的右手拭去额上的汗水,顽皮地“咔嚓”在头上一顿收拾,可老李手艺实在不好,常常把头发剪得东倒西歪,像一株水草还不停地上下浮动,有时客人发发牢骚,“老李,你这剪得太不像样了吧。”老李总会如顽童地怼上一句:“你懂什么,这叫艺术,我专业理发一百年呢。”“那侬一定要活到一百岁哩,不然我告侬敲诈勒索了。”老李的眼前蒙上了一层泪纱,轻轻地将白色的抹布挂在椅子后面,“走好啊侬”,客人似乎放下了所有的担子走出门去,踏过门框的那一刻竟还有一丝不舍,“到底在不舍什么呢,真是奇怪。”

老李虽然年纪大了,但他的嘴却总像一个火力十足的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,“隔壁的王大妈是不是又和刘大婶吵架了”你家小孩读小学了吧”“最近赚的票子不少吧”人们听着老李的话语,总是像如话家常般地温暖了每个人的心,人们也总乐意向老李没完没了地说着废话,老李有时也会因一些话而乐得合不拢嘴,其实并没有那么好笑,只是人们听到老李那熟悉们又亲切的朗朗笑声,不由自主得跟着老李笑起来。

所以,老李的理发店里总是有一束慵雅的阳光照下来,人们就踏着那缕阳光,满面春风地走进来,又更满而春风地走出去,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、两眼,又和老李眼神对上了,哈哈。“听说刘大婶病了,在病床上熬着呢”我家孩子户口对不上,真的难搞啊“最近行情不好啊,又跌了不少”老李听到这样的话语时虽然沉默不语,但他的眼神中饱含着同情,仿佛他下一步就要去看刘大婶,仿佛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孩子,仿佛他比这个年新百万的老板还要有钱,仿佛不知在某时某刻,人们都潜移默化地把这个理发店当成了自己的家,或者说,这就是他们的家。

夕阳西下,猫头鹰已经在参横斗移的树上入了梦乡,梦中没有苦难与忧愁,生老与疾病,只有那无尽的美好与那间永不倒闭的老李理发店。老李满意地看了看窗外的余晖,又慢悠悠关上理发店的大门,大门上有一把锁,但老李从来不用,有人问他:“你不怕别人偷走了什么吗?“我这把老骨头,谁稀罕偷哩?”

老李的那把剪刀剪下了世人的优愁,剪出了充满希望的未来;老李那剪刀上两瓣圆孔仿佛从中透露着爱意,那是世人可遇不可求的东西。

愿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个叫做老李的人,去一次他的理发店,老李理发店就开在善良街,门牌号是362,寓意着“善良仁爱”。若你要问,剪一次多少钱哩?我只记得,那个初夏的傍晚,老李没收乞丐的理发钱。

老李剪的是发,却理顺了人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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