胖阿姨忙碌的身影再也不复返,我的心像被剜了数千刀

观察员 毒舌杂谈 2777 0

侧坐在餐桌旁的椅子,看着陈阿姨做饭的背影,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。她忙碌的背影让我想起了之前给我们家做了一年饭的阿姨。

我不了解那位阿姨,甚至连她的姓名都不清楚,只是以阿姨来称呼她。她很胖,像个圆气球似的,脸上有些皱纹。恰好她还爱笑,每笑一次她的脸都牵拉出一条条皱纹。因此,我也经常叫她胖阿姨。

因为相处淡淡的,其他与胖阿姨相处的时间都有些忘了,唯一让我记忆犹新的只有她做的菜和饭桌上的她。做饭前,她都会费力地搬来风扇,然后气喘吁吁地打开。

胖阿姨将食材一刀一刀,一刀一刀地切好后便会倒上油。下锅后,热气咆哮着将她吞噬。而她竟不为所动,还在其中颠勺,完全不把热气放在眼里。

而我则每次都要躲得远远的,甚至直接将厨房门关了起来,惹得她在热气里大骂。每次炒完菜,胖阿姨便会大汗淋漓地从厨房里走出来。虽然样子狼狈极了,但笑容仍挂在她通红的脸上。

胖阿姨做的菜可所谓是色香味俱全。一桌菜中,土豆丝大骂酱汁压弯了它的腰、牛腩不停地叫嚣而萝卜闭上了它的嘴、鱼直叫炖烂了它的骨。

还没吃呢,我就早已“唾流三千丈”了。之后母亲请了几个钟点工,做的菜要不就是没煮熟,要不就是很难看和难吃,在我的脑海里雁过不留痕,但胖阿姨做的菜却永远镌刻在了我的记忆里。吃的时候,胖阿姨就坐我对面心满意足地看着我吃,一句话也没说,只是不停地给我夹菜。

外面的夜幕黑得吓人,笼罩着万物,没有一点声响。头顶上的灯卖力地散发它最后的余光,还有几只苍蝇在上面乱撞,发出嗡嗡的响声,打破了夜的沉寂。

在昏暗的灯光下,她的面容时明时暗,显得温柔了不少。于是就这样,一房、一灯、两人和三菜,构成了我整个夏天。

胖阿姨也有让我难堪的时候。我数学很差,她每次见到我那不堪入目的成绩时,都会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。同样是笑,但在我看来她那时的笑声是我见过最难听的声音。

从此之后,我也不甘示弱,也用尖酸刻薄的语言嘲笑她的刀工和她不会颠勺还硬要颠。她给我取外号叫“永远的30”来嘲笑我数学总考三十几,我则用“不会颠勺的胖子”来嘲笑她的肥胖与不会颠勺。不知道因为什么事,我俩突然就相视一笑,和好了。

不过,那绰号就一直用了下去。直到她走以后才尘封了起来。后面请来的阿姨都直呼我全名,而“永远的30”便再也听不到了。

与胖阿姨分别的那天晚上,风刮得窗户呜呜地响,她端着一盘自家做的潮汕卤牛肉和一些炒菜慢慢地出了厨房。不同于以前的迅速,她轻轻地将菜放到了桌上,拉开椅子后沉重地靠了上去,默默地看着我吃。

我尝了下牛肉,发现完全吃不惯。那蒜味在我的身体里转了一圈后踢开脑门溜走了。放下碗筷,我有些不想再拿起来了,不过抬头看到胖阿姨的期待目光,我只好继续埋头咽下去。等母亲下班回来后我才在拐角不满地倾诉那牛肉有多么难吃,还时不时探头看看母亲与胖阿姨。

胖阿姨露出了和往常一样的笑容,只不过多了些无奈。“难吃就难吃吧,反正是最后一次给你做饭了。我的儿媳生了个龙凤胎,这不刚满月就要我来帮忙带了嘛。”她直直地盯着我,又说道:“以后啊,以后就不能给你们家做饭喽。不过,你小子可不能放弃学数学啊。对吧,永远的30?”

阿姨的话很轻很轻,但飘到空中后却又向我的耳朵俯冲下来,直直地刺进了我的心窝。胖阿姨的脸上仍是笑容,只是她离我却越来越远,越来越远了。我没有说一句告别的话,只是感觉内心空空的,什么也没有。侧卧在床,听到胖阿姨开门离去的声音后,我才回过神来——我又逃避了一次告别。

之后的一星期里我都在想那天那场未能完成的告别。每想起她的笑,我的心都像是被剜了数千刀。再看看厨房和餐桌,胖阿姨那忙碌且肥胖的身影却再也不复返,再也不复返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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