缕缕怀恋着我最爱的姥姥

观察员 毒舌杂谈 614 0

柔和清冷的月光,被撕成闪光的麦粒,播在朴实热诚的胸膛间和夹杂着泥土浑浊气息的豆大汗珠里。亿万颗星星在五月的夜悄悄灿烂,被夙兴而起带着麦秆编织的草帽的中国农民无意拾起。

我行走在夜间之路,看见一个卖草帽,草鞋的老人正有条不紊地缓慢地收摊,简朴的草帽偃卧在灯火阑珊的黑夜,浮著慵困的绚丽灯火而流著年迈的麦黄草帽,像是流过几万里,流过几千年,我静悄悄地听见记忆的足音。

“嘿,老李,我就说今年收成好呐!”

“那是那是,冬天麦盖云层被,来年枕着馒头睡嘛。”

缠绵古朴的四川乡音带着泥土淳朴的气息,似暖阳透过云彩照亮天际线前的黑夜。年幼的我,在泗溢麦香的麦堆上,舒展四肢摆着“大”字呼呼大睡,做着吃热乎乎、香甜软糯的白面馒头的美梦。

“囡囡,起来啦,把这些麦子背回家晒晒。”

“好嘞。”我揉揉睡意朦胧的双眼,一骨碌从麦堆上滚下来,欢天喜地地运麦子,回味着大白馒头的香甜。我从小生活在这片洋溢麦香的土地上,但如今,不知不觉已漂泊异乡求学数年。村女,星星,茅屋,麦子这些美好的事物,我曾一一看见,一一知道,到头来,仅仅是我置身时间之中的伙伴。

“姥姥,你在干什么呀?”正午,在地割麦的农民也是时候回家打个小盹,我搂着姥姥的脖子,挂在她身后,抬头细数灰白发缕间一丝丝漏下来的日光。

姥姥安详地坐在茅屋檐下,布满老茧和皱纹的双手牵着麦秆灵巧地翻动着,似轻颤翅羽的蝴蝶:“给我的心肝宝贝做草帽咧,你呀。”说着用手重重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,笑着说“都吧啦吧啦地吵了好几天啦,高兴坏了吧。”

“姥姥,你是天地下最好的姥姥。”我凑向前去,在姥姥泥土般黄的脸上狠狠地亲上一口,咂吧下嘴,有些苦,麦子混土的味道。我那时也顾不上这些,高兴地围着院子里的麦子疯跑,跑累了,便跟猫儿似的乖巧地依偎在姥姥身旁。

“囡囡,这麦子一种就是五十年呐,姥姥也老了,就希望你健康长大,做个善良的人,这是麦子的精神。以前有个大文学家,范、范仲淹来着,他的儿子用五担麦子救助一个穷小伙,那天听村头说书人讲的……麦子是老祖宗传给我们的,告诉我们要向善,乐于助人,看吧,只有大伙一起收麦子,才……”

姥姥又来了,总是给我讲大道理,那些故事也不知是真是假,只要觉得是好的,就一股脑全给我。麦子不是不惧严寒,顽强拼搏的代言吗?小小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麦子和善良有什么关系?只是捣蒜似地点着头,懵懵懂懂。

“买顶草帽吗?”老人搓着双手,憨厚地对我笑着。

“好呀。”买草帽的老人渐渐远了,像一滴洇开的墨渍最终淡得看不见了,融入黑夜,仅使在我心里留下一抹温情。

姥姥只是千千万万文化素质不高的中国农民普通的一员,但她的存在,让我心中有一块可终生溯洄以求,温暖快乐的麦地,有一份范纯仁君子当急人所急,以善良之心拥抱世界的温情。

五月的夜,依旧满天繁星,颗颗诉说着麦子的故事;脚下的土,依旧坚实厚重,粒粒散发着麦子的温情:手中的草帽,依旧简单朴素,缕缕怀恋着我最爱的姥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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