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屏投出微光,一枚指环砰然匝地。似被打着白光的舞者,在万丈光芒之下跳跃旋转,又轻盈落地。伴着错乱无章的脚步声,跳起了它自己的舞。
陆陆续续有人离开,只见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打着手电直往黑暗里钻,弓着腰靠近座椅下。她的额头覆上一层薄汗,双颊也泛起了红。
“女士,需要帮忙吗?”低沉的嗓音,带着点独特的地方味道,不细听很难察觉。她紧皱着眉头,唇线绷直,专心寻着指环,随便回了句:“不用了,谢……”下意识的抬头一眼让她哑言。
经过千千万万团火焰,他又回到她身边。
目光锁定他,慢慢直起身来。微上扬的嘴角,不算高挺但胜在流畅的鼻梁,清晰刚硬的轮廓,一点一点眉眼重合。他穿着一身运动服,挺直站在她面前,仿佛回到十年前,那个元气满满的少年笨拙地追求他的向往。
但眼前的人不完全是他,明明身型相似,甚至连眉角那条白色疤痕的位置都一模一样。站在电影院里的这位,眼里多了看不透的东西,心思沉重,且带有一丝孤独。
“我在找一枚指环,莫比乌斯环形状的。”说出这句话,她自己也意外,也罢,待久一点也好,也好。
男人开始帮忙找着,多一个人果然不同,在第一排的中间过道找到了。没想到滚那么远。他把指环捏在手上,发现了指环的瑕疵。指环的一侧变形了,像是被灼烧过。
银屏上电影主创人员名单刚好滚动结束,最后是一张火红的照片——七位消防战士互相搀扶着,从熊熊大火中走出。她的目光被吸引过去,盯着那张照片。“这是我丈夫的指环,遗物。”安静的电影院里响起这样一句话,蕴含着骄傲与不舍。她微笑面对他,眼睛里有闪烁的星星。他心头不自觉地刺痛。
接过指环后她准备离开电影院,回头看了他一眼,无声说:“好久不见。”他看清了,回以微笑。那一串晶莹总归从她面颊滑落,消失在地面。
他牺牲那晚,她突发昏厥被同事发现送往医院,医护人员一次又一次拨打家属电话,终是静默。
熊熊烈火烧不死的是一颗颗盛满热望的心脏,无数的人民还需要消防员守护,迄今为止,不负理想,独愧于你。我的生命交付给了人民,我的灵魂永运守护你。他想。
他的身影连同电影大屏,回归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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