橙子对橘子说:再等一等,熟了就好

测评哥 毒舌杂谈 551 0

果盘的翠绿映衬出水果的圆滚可爱,橙子和橘子黄澄澄的静默着。一只沧桑枯槁的手拣了个橘子,鲜亮的果实,暗沉的肤色,如宝石卧于污泥。这过于刺眼的对比,令我不忍再看,默默移开了视线。

“吃橘子吗?”母亲问。许是误解了我的意思,母亲的语气都沾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。

那时候我刚上初中。天气转了凉,我写道,“秋意浓浓,硕果累累。”正如我笔下反复堆砌的辞藻般累赘,母亲总喜欢在初秋之际就杂七杂八的买回一袋又一袋的水果,还放着未成熟的青涩光泽。疏疏散散地摆好,等着未归家的孩子,然后殷勤地递到我面前。我不愿看母亲提着袋子喘着粗气,只得细细叮嘱不必过于操累。可她总将我的话抛之于脑后,再次背负上仿佛有千斤重的袋子,如同担起家里的重任,那单薄的背影如将要凋零的叶子被肆虐的秋风吹得可怜。

而每当我伸手想要帮忙时,却只得到母亲和蔼的笑意与期许:“不用,你好好读书就行了。”

一句轻飘的话,却成了沉重的负担。

我一向不太爱吃橘子,每每香气四溢的果盘端来,我总挑着橙子吃。那明亮而又饱满的橙子,好像孩童天真的笑脸,美丽极了。我总是想,若我是橘子,也该羞愧的哭出声吧?那带着难看的青绿疤癞的橘子,偏偏在仰着骄傲笑脸的橙子旁边,硬生生矮了一大截,不由得自渐形秽。橙子的甜,一直甜到心底,美味的汁水充盈着整个口腔;而橘子却仅在齿间弥漫出酸涩,令人直皱眉头。

这种酸味,当我一次次领到不如意的成绩时更为强烈。

倏地记起母亲买水果时的模样,手中鲜红的袋子逐渐与眼前惊心的分数重叠。原来我也只是一只丑陋的、不堪的酸橘子啊,我晕乎乎地想。晕乎乎地将那张“判定”我未来的纸张收好,晕乎乎的地迈开罐了铅的双腿回家,家中的风景已不是“金秋时节”,直转急下为“秋风萧瑟”。

凝眸瞅着古时诗词感叹秋季凄凉,印刷的漂亮字体尽管刻板,却还是让我的心情与千年的骚人墨客微妙地重合。

母亲生起气来并不似暴风骤雨,与声势浩大的歇斯里底相反,她只是用她失望的眼神无声地谴责我对她的辜负。优异的成绩覆盖了手机界面,我也自渐形秽起来,关门的震荡吓落了一只橘子。

但是天气总是会回温的。暖洋洋的太阳光微醺出金黄色,仿佛照出晶莹的果实。大家欢笑着、闹着,空气中氤氲着欢乐。我的思绪却被一道难题拧成了死结,众人的吵闹声也成了尖锐的指责,火山即刻爆发,桌面也感到手掌心传来的怒意而发抖。喉咙忽地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——一只橘子从桌肚中掉了出来,大概是母亲为我细心准备的。那双温柔又充满爱的手抚摸着它,竟一直未坏。它愈合了伤疤,同橙子一样明亮骄傲。

应是总接收到我对橘子的嫌弃与婉拒,听到我的欣然同意,母亲有些讶异。但随即就喜上眉梢,替我剥开那橘子。手上一边动作着,一边絮叨我幼时的趣事,声音也泛起了涟漪:“吃吧,你这次考的可好了呢!”亮黄色的外衣被丢下,里面的脉络和果肉顷刻暴露在空气中。我将其中一瓣放入嘴中,果肉在其中绽放开来,不禁莞尔。橘子也和我一同成熟了,早已褪去了酸得人倒胃口的涩味。除了醉人的香甜,竟还尝到了几分苦。

果盘中,橘子向橙子抱怨女小囡的痴头怪脑。橙子对橘子说:“再等一等,等一等,熟了就好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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